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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医改‖ 诸城“变法”:不一样的“1+X”

发布日期:2018-12-13 15:53:22

 

 

 基层医改目标是什么?诸城答案是:让群众受益。 

当基层百姓能切身感受到便利与实惠,基层医改便可走得坚实铿锵。 

2017年起,诸城市就县域就医“上热下冷”、“分诊盲选”、“基层医院接不住大医院不主动”、就诊“赴青(青岛)热”等现象,开始探索“1+X”家庭医生灵活签约机制,并以此为杠杆撬动医疗资源下沉基层,以家庭医生服务团队为枢纽,向下织就一张服务网,向上织就一张转诊网,破除市(县)级医院壁垒,推进分级诊疗落实落地,促进健康服务城乡融合发展,努力让百姓得真实惠。

诸城市卫生计生局党委书记、局长胡善清(左三)带队到基层调研家庭医生签约工作。
 

有了根植于群众健康需求的出发点,有了结合本地实际的务实措施,自此,诸城市基层医改就有了实处落脚,服务百姓健康的新故事也“迎风生长”。“1+ X”家庭医生灵活签约机制推行以来,家庭医生迅速从一个概念变成了老百姓真真切切得到的方便和实惠,县域内卫生健康服务的活力也日益增强。目前,大医院主动沉、基层接得住、家庭医生愿意干、上下内外联得实的分级诊疗工作一盘棋格局初见成效。

 

“变法” “1+X”打破壁垒

  家庭医生签约怎么“签”?分级诊疗怎么“分”?医联体建设怎么“联”?各地都在探索,大多采用上“联”下、大“共”小的模式,形成大医院主导的医联体或医共体。但诸城在这一改革中搭建了与众不同的“1+X”机制,“签”出了竞争,“分”出了活力,“联”出了成效。

  通过调研,诸城市卫生计生局的决策层认为,常见的医联体、医共体模式不适合诸城实际,难以为群众看病就医带来更多方便和实惠。

郝戈庄医院家庭医生登门为重点签约人群查体。

 

  在诸城,由于大医院在市内医疗体系中具有绝对优势地位,与基层医疗机构联系及结合动力不足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大医院对参与分级诊疗更是推三阻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采取“跑马圈地、军阀割据”式的医联体或医共体建设方式,只能是更加稳固大医院的优势壁垒,群众就医只是从盲选大医院转为盲选大医院医联体(医共体)。

  要真正让群众从改革中获益,主导力量不能是这些“寡头”机构,必须要发挥基层医疗机构、医务人员“健康守门人”的作用,变群众盲选为“守门人”专业指导选。如何破除大医院坚固的优势壁垒,成为诸城市卫生计生局党委一班人设计分级诊疗体系考虑的重点。

  经过广泛调研和科学谋划,“1+X”家庭医生灵活签约机制逐渐成型。但是,同样是“1+X”,诸城的“1+ X”和其他改革案例中的“1+X”截然不同。在其他改革案例中,“1+X”通常是指一家上级医院带X家基层医疗机构。而在诸城,“1”是指1家基层医疗机构,“X”是多家上级医疗卫生机构,即1家基层医疗机构与多家上级医疗卫生机构灵活签约,签约居民和家庭医生服务团队可依托所在基层医疗机构,根据签约的上级医院服务质量、价格、态度,以及病人对医生的信赖程度,自主选择上转就诊医院,从而让大医院形成竞争,打破大医院的垄断优势地位,进而构建起大医院主动沉、基层接得住、家庭医生愿意干、县域医疗联得实的一盘棋、立体化的新型医疗卫生服务体系。

  改革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诸城市卫生计生局成立了由局主要领导、分管领导、相关科室人员和镇街卫生院代表、基层公卫人员代表组成的家庭医生签约推进小组。2017年5月,推进小组成员和市直医疗机构有关人员坐在一起,开了第一次双向转诊座谈会。这次座谈会上收到的反馈只有一个——“不可能,做不到”,大医院的代表认为,基层医疗机构服务能力根本接不住下转患者,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下转患者。在随后的6个月时间里,诸城市卫生计生局又组织了8次双向转诊座谈会。在第8次座谈会上,诸城市卫生计生局党委书记、局长胡善清给各大医院下了“最后通牒”:“你们不签,我们就和潍坊、青岛的大医院签。”这样,虽然对双向转诊效果有疑虑,但各大医院还是同意先签下协议,运行起来以观后效。

  2017年11月3日,诸城市卫生计生局牵头举行了集中签约仪式,并组建了诸城市医联体。目前,诸城市19处镇街卫生院与6家市直,医疗卫生机构全部签订了医联体合作协议,慈海医疗集团、民生医院等11家规模较大的民营医院也主动加入了医联体。

郝戈庄医院第一家庭医生签约团队入户随访。

 

变革 市级医院的大夫主动往基层沉

  “空前和谐。”诸城市卫生计生局副局长王佃昆用这四个字形容改革后市直医院和基层医疗机构、基层群众的关系。

  诸城市的“1+X”家庭医生灵活签约机制将医改从完成任务导向转向群众需求导向,以家庭医生签约团队为健康服务总枢纽,向上、向下各织起一张网,向下是对群众织起一张服务网,向上是与大医院织就一张转诊网,很快使全市基层医改有了实质性推进。

  基层医疗机构多年羸弱,群众看病一直是“隔山拜佛”,现在组建家庭医生团队与群众签约,群众会不会不认可?面对这一问题,诸城市卫生计生局打出一张“熟人牌”。诸城市出台《关于进一步做好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意见》,在马庄卫生院试点,推行家庭医生工作室和家庭医生服务点,鼓励家庭医生团队在自己居住的社区或出生地等周边村居签约,释放“熟人效应”;同时在卫生院建立健康驿站,进行门诊布局改造,优化服务流程。“孩子什么时候要去医院打预防针、注意什么问题,回来以后什么反应,我现在就在微信群里问鞠大夫,鞠大夫有空随时给我回复,有急事就打电话直接找鞠大夫。”大马庄社区居民韩会忠告诉记者,与他家签约的家庭医生鞠利涛大夫就是社区居民,现在自己在医院有熟人,咨询健康问题很方便,也比较放心。目前,诸城市在马庄卫生院探索的成功经验已经全面推开。

  “现在一个团队包靠一个片区,特别是这个片区还是自己的居住地或者出生村,就感觉像是你的责任田,你得管好,常来的几个老病号一说情况就了解他们怎么了,就能更及时地给出方案。这样真正加深了群众对我们的信任。”马庄卫生院副院长、第一家庭医生签约团队长袁均锱深有感触,“熟人效应”发挥作用,群众对家庭医生服务团队更加信任,家庭医生对“辖区”更负责任。目前,全市19处镇街卫生院和3处城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全部组建了由“团队长+家庭医生+签约护士+公卫医师”组成的家庭医生服务团队,共组建团队294个。

诸城市人民医院针灸科大夫每周二、周六到郝戈庄医院带教。

 

  基层医疗机构对接上级医院方面,诸城市的改革抛弃“单线联系”模式,基层医疗机构与所有市(县)级医疗卫生机构全部签约。家庭医生可以根据患者实际需求,对照不同医院的实际情况,进行“吻合型”转诊,如将经济条件不好的患者转诊到收费较低的医院,将病情复杂的患者转诊到技术实力强的医院,将希望服务更好的患者转诊到管理更精细的医院,等等。如此,一张更加贴近群众需求的双向转诊网建成了。

  新的“1+X”家庭医生灵活签约机制推行以后,家庭医生真正成为分级诊疗的枢纽,成为医疗资源的初级配置者。上级医院的医生只有让家庭医生熟悉你擅长什么,家庭医生才会把合适的病人转诊到你这里来。这倒逼着上级医院的医生主动往基层去,开展技术培训、技术交流。诸城市将全市281位副高级以上职称医疗卫生技术人员全部组建专家团队,将专家出门诊时间、专业特长以及电话、微信、邮箱等联系方式印刷成册,发放到基层医疗机构,以便基层联系。市直各大医院班子成员、业务骨干全部成立了包靠小组,定期到包靠单位义诊、查房、手术、开展专业讲座和培训;还组织专家直接参与到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团队,担任上级指导专家,为签约服务群众提供技术指导。目前,大医院专家每月至少2-3次下基层已经形成常态,今年已累计到基层医疗机构义诊91次、查房76次、讲座68次、帮助开展手术300余次。同时,按照基层医疗机构需求,实行市直医疗卫生机构免费带教培训,观摩、参加科主任大查房、案例学习、病历讨论、科室学习、业务学习。目前到市直医疗卫生机构进修的基层医务人员累计超110人,培训逾3000人次。

  此外,为了解决技术和服务能力瓶颈问题,诸城市通过建立以专业为区分的专科联盟,努力实现以上带下、业务共进。目前,诸城市建立了呼吸专科联盟、超声质控与专科联盟、肛肠胃肠外科联盟、龙城护理联盟、卒中防治联盟、皮肤病性病联盟、中医专业联盟、中药专业联盟等“八大联盟”,成立了胸痛中心、卒中中心、创伤中心、危重孕产救治中心、危重儿童和新生儿救治中心、癌症中心等“六大中心”。各联盟、中心每月都有集中学习活动,建有日常交流微信群,拥有远程会诊平台。诸城市超声质控与专科联盟成立11个月来,交流病例逾510余件,远程会诊220多次,现场邀请互动义诊100余场。龙城护理联盟已开展义诊进社区、进企业等活动6场,微信公众号拥有8万多“铁粉”。

  有了灵活有效的转诊机制,改革实施前对双向转诊效果的担心全部没有发生,不仅转诊更加顺畅准确,基层医疗服务能力也日益精进,认识、保障“两到位”,医防医卫、互联网+、健康扶贫“三结合”,质量、细节、评估“三规范”的“233”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模式初步形成。

密州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师王杰(右)为签约居民查体。

 

变化 看病放心了、便宜了、方便了

  “1+X”家庭医生灵活签约机制推行以后,新的诊疗结构变革正在发生,新的成效变化也在一年间悄然显现。

  “懒”得上医院,是群众健康的最大隐患。你“懒”我就得勤快,294个家庭医生服务团队建立以后,出于制度设计带来的“熟人效应”,各团队普遍深感对“辖区”群众责任重大,从重点人群开始,走村串户,边走访、边查体、边签约,坚持签约一个、落实一个,解决群众“懒”得看病的问题。“以前我们是在卫生院坐诊,现在我们下乡巡诊签约才发现,农村还有不少隐性的高血压、糖尿病患者。他们对这些慢性病不了解,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没有任何预防保健的想法和措施,不舒服就忍忍,直到有一天忍不了了才知道自己得了病,病情却已经不可逆转了。”袁均缁深有感触,责任驱使着他不停地在巡诊、签约、管理、回访的路上奔波。截至2018年11月,诸城全市已完成签约38万余人,签约率35%,重点人群签约率达到70%。通过深耕“责任田”、深挖“隐形病人”,去年以来诸城全市“挖”出农村高血压、糖尿病等隐形病人7957例,全市高血压健康管理率由去年第四季度的36.35%增长到38.75%,增长了2.4个百分点,糖尿病健康管理率由去年第四季度的30.16%增长到33.31%,增长了3.15个百分点。

  为了提高签约服务水平,诸城市还设计了7个签约服务包,包括1个大众化服务包和中医药特色包、预防保健服务包等6个个性化服务包,并建立了居民健康信息薄,60岁以上老年人健康查体、严重精神障碍患者随访、健康扶贫救助等服务项目也逐步纳入到家庭医生统筹服务范围,主导建立了“有事就找家庭医生”的服务模式。目前,主动服务、巡诊服务、医防结合服务、连续健康服务、紧密型服务等服务模式已经得到推广,当地群众对“健康蓝家庭医生小分队”的信任不断加深,基层医疗单位与群众的关系从松散型日益转为紧密型。

  出于对乡里乡亲的责任,在双向转诊工作中,家庭医生还担负起对上级医疗卫生机构服务监督的责任,凡是开大处方、诊疗不用心、服务不尽心、该下转不下转的医生,都会进入“黑名单”,不再向他们转诊病人。

  61岁的杨喜云是从程戈庄卫生院转至诸城市人民医院肝胆外科的病人,2017年底被诊断为胰腺炎。“当时在家里肚子疼,社区卫生室联系程戈庄卫生院给做了彩超,医生说比较严重,让立即转诊到市人民医院会诊确认。”诸城市人民医院双向转诊办公室接到转诊预约电话后,立即安排肝胆外科主任杨树钢从病房去门诊等候。病人到达医院,第一时间即由双向转诊办公室工作人员陪同到门诊,由杨树钢作了初步诊断,并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做了相关检查,确诊为重症胰腺炎,随即被安排至肝胆外科住院。此时,肝胆外科已经接到双向转诊办公室通知,提前准备好了床位,病人一到,各项诊疗立即有序展开。这是诸城市人民医院按照该市出台的“四个优先一个陪同”、信息共享前置等制度实施的一个转诊案例,也是开展这项工作以来诸城市人民医院接受的3900余例上转病人中的一例。自开展此项工作以来,诸城市人民医院签约医疗机构上转病人3900余人次,下转病人1100余人次,下转率30.4%。

  目前,按照诸城市卫生计生局出台的实施意见要求,各市直医疗卫生机构全部成立了双向转诊办公室,落实了“四个优先一个陪同”、信息共享前置和下转等制度。在这一制度安排下,转诊病人在由基层医疗机构转诊时可领取一张优先就诊卡,由接收转诊的医院双向转诊办公室安排专业导医陪同,享受全程导诊、急救绿色通道及优先就诊、优先检查、优先住院服务;实行信息前置沟通,在病人到达前通过联络员将其预约的专家沟通联络等工作安排好,病人到达后可享受到最便利、快捷的“一条龙”服务;对各大医院、医生明确提出下转工作要求、标准,鼓励小病和术后康复期病人在征求患者或家属同意后下转基层医疗机构治疗,并定期对下转病人情况调查评估、考核。

  在患者享受到更优质诊疗服务的同时,医疗资源配置也更加科学有效。诸城市超声质控与专科联盟的“盟主”、市人民医院超声科主任祝林介绍说,建立联盟以来,市里的超声专家每周2次到基层指导,基层超声水平得到长足进步。2017年全市镇街卫生院超声检查总量为43576例,而今年11个月就达到66185例。而其所在的市人民医院,日超声检查量没有明显变化,但检查阳性率明显提高,疑难病人比例比往年明显增长。这显示诸城市分级诊疗已经有效发挥了医疗资源配置的作用。

  9月19日,中国工程院孙颖浩院士诸城市人民医院工作站暨前列腺疾病诊疗科研一体化中心签约暨授牌仪式举行。这是我省首家县级院士工作站。

  为了把出市就诊的患者吸引回来,让全市人民能够接受更加优质的服务,“1+X”试点成功的诸城市没有故步自封,在盘活县域医疗服务发展的同时,积极外融,挂大靠强争取外部优势医疗资源进入诸城,让“共享名医”走进诸城,切实推动县域整体医疗水平提升。在诸城市委、市政府对接青岛活动中,诸城市人民医院加盟了青大医疗集团,29个学科与青大医疗集团对接签约,青大附院的专家定期到诸城进行手术指导与学术讨论,并共同筹建远程医学会诊中心,还分批组织650余名基层卫生院干部职工到青大附院进修学习。此外,诸城市与北京301医院、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北京同仁医院眼科等成立协作中心,全市建立了高标准的影像、心电、检验、病理、病例远程会诊中心,实现了DR片、CT片、磁共振片与顶级医院的网上会诊;新进了PACS系统,实现了检查报告在线存储、临床科室即时查阅和自助服务、便捷支付等功能,综合服务能力持续提升。

签约居民向马庄卫生院家庭医生袁均锱(右)咨询。

 

  医改,出发点是群众,落脚点也得是群众。群众感到放心了、便宜了、方便了,那才是医改的真实效。

  目前,在诸城市,“人才通用、技术通行、患者通治”的医联体格局初步形成。凭借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使县、镇街园区、社区(居)医疗服务融为一体,逐步构建起市(县)域内医疗资源共用、优势互补、利益共享的统一体。灵活的双向转诊制度,使分级诊疗焕发出新活力,市(县)级医院作为区域内医疗服务与技术指导中心、三级医疗卫生服务网络的龙头,资源优势进一步凸显。对于市(县)级医院而言,通过“技术辐射”,充分发挥了县级龙头医院的“品牌效应”,将小病、慢性病分流到社区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该院康复期病人“压床”造成的医疗资源紧缺,使病床周转次数上升了5.7%,盘活了现有资源。而对镇街卫生院来讲,基层条件受限的趋势得以扭转;对民营医院来说,实现了有机融入。目前,全市基本实现了县域卫生资源共享,逐步实现了“小病在社区,大病进医院,康复回社区”的医疗服务模式,市(县)域内外转病人人次已经下降了2.3%。

  “县域医改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怎么办’,但核心问题是‘为了谁’。我们局党委思想一致,县域医改就是为了群众,与其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地‘打补丁’改,不如让‘为了群众’这个目标为我们指方向,‘怎么办’的问题自然就有了解决方案。”胡善清表示,“我们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希望今天的探索,能成为健康中国、健康山东建设中,打通县域医疗卫生资源到真正服务最基层群众的‘最后一公里’的有益经验。”
来源:人口健康报 王爱军 孔令曦 通讯员 王炳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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